空中非人

  去美国要坐飞机。去马尔代夫要坐飞机。就连去刘妮宝贝的冰岛,也要坐飞机。
  飞机,一个令人怦然心动、此起彼伏的词汇,摇曳着所有土逼。它锐利、准确,划破长空,刺破耳膜。它颀长的机翼,空气动力;它裸露的涡轮,自由呼吸。它是光,它是电,它遇到气流上下颠。它在翱翔,月亮之上,它要降落,风干忧伤。飞机啊飞机,由南飞到北,从东飞向西。
  飞机场,梦想开始的地方。在这里,打工仔叫“商务精英”,暴发户叫“成功人士”,IT流氓叫“天使投资人”。他们穿着当季新款的咋啦,面容精致,步伐沉着,手握爱凤,决胜千里:“喂,Tony啊,那个Mckinsey的Appointment麻烦你帮我Cancel掉”“喂,Allen吗?你Check一下我们的Account,看看Micheal的两千万到账没有”,巨大的落地窗勾勒出一个个野心勃勃、奋发向上的身影。
  空姐们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,地道的伦敦城乡结合部口音。空姐们非常漂亮,更要命的是,她们都穿黑丝袜。穿黑丝袜的空姐推着小车来到我面前:“先僧,请问您喝点什么?可乐、橙汁、咖啡还是大碗茶?”我斜向上45度瞟一眼空姐,展现出对这些选项的不屑,同时舌尖轻扫上腭,吐出一句”Just water, please.”
  商务精英们一上飞机就脱皮鞋,并且先铺一张报纸再把臭脚放上,显示出良好的教养。衣着入时的男女靠在一起,用iPad最大音量看电影,无私地和半个机舱的乘客分享。飞机刚降落,舱内一片啪啪啪解安全带的声音,宛如菜场。
  几万里路云和月,我遇到用四川话问候乘客的骚包机长,遇到主动借手机给我打、买票给他一百块找我十张十块的治愈系巴士司机,遇到去西安花两万块买了和田塑料爱不释手的老头,天地悠悠,过客匆匆,除此之外再记不住一张脸。
  成都双流机场总是人满为患,洛阳北郊机场永远只开一个安检口。绵阳南郊机场洗手间里装着长虹彩电,重庆江北机场航站楼间夹着长途车站。锦州小岭子机场就像旧仓库,贵阳龙洞堡机场犹如新厂房。南宁吴圩机场有真龙烟,桂林两江机场有三花酒。郑州新郑机场属金,泉州晋江机场属木,西宁曹家堡机场属土,泸州蓝田机场命中带水,傍晚降落时只见日落长江,一片澄黄,如在金山之上。
  空客把我坐成空壳,不读书,不拍照,不睡眠,不欢笑,我不再土逼,我苦逼,浦东机场空旷寂寥,虹桥机场人比花凋。
  协和已被和谐,波音快不过音波。这一飞,几千里,我合上为自己安排好的严肃文学作品《南音》,眼角划过泪滴。
  电影《在云端》的故事如果印在《知音》上,不过是《性感浪女背叛好家庭图出轨,飞机痴男梦断一夜情独心碎》,这部八个奥斯卡奖提名的烂片,告诉了我们一个真理:乔治·克鲁尼长那么帅,不也就是个打工仔?
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,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,而是我有一张机票却被飞机放飞机。问君被放啥飞机,恰似波音787。

我要把我的心掷给你

跳舞!
跳舞!
法师吃了向日葵饭发黄了,
法师吃了谷饭发黄了,
法师黄得像太阳光一样了!
跳舞!
跳舞!
他的小铃儿在摇了,
他的小铃儿丁令丁令好像太阳光啊,
太阳也已经升起来了!
跳舞!
跳舞!
亦许我要把我的筐子掷给你,
亦许我要把我的心掷给你。
举起你的筐子,跳舞啊!
放下你的筐子,跳舞啊!
我们的果子已经采下了,
现在可以跳舞了,
我们的影子是长的。
我们的影子中间的太阳光是明亮的。
你要我的筐子么?
抓罢!
抓罢!
可是你不能抓到我,
我比筐子难抓啊!
  
  ——西印度Pueble族《筐子歌》